车停在了一个风景十分怡人的树林里，林子前方是一排阔气的别墅群。
下车以后，布雷特便同帽匠和三月兔朝别墅群走去。三月兔本来以为他有许多问题要问，没想到他却是一声不吭地径直跟着他们走。他这么安静，三月兔反倒有些按捺不住了，于是不断在他身旁穿来晃去，试图找点话来说。
“公会总部最安全了，设备都是一流的。”三月兔可不愿意他这个葫芦一闷到底，赶紧选了个有意思的说。
“线下聚会不是更危险吗，”布雷特疑惑地睨了三月兔一眼，又转而看了看帽匠。毕竟集会法案让自由交谈在现实生活中成了高危的行为，网络因此才成为了庇护所，才有了所谓的公会。
“不错，平时我们也不会贸然进行线下聚会。但是这次由于泄露的公会名单一事，让所有的中大型公会都站在了风口浪尖上，比起网络上的层层监管，应付现实生活里的电子城管反而轻松得多呢。”帽匠不顾三月兔使的眼色，自顾自地解释起来，三月兔叹了口气，觉得这去往爱丽丝别墅的路愈发闷了。
“爱丽丝的设备很好，在那里，是可以联网的哦。”三月兔忽略了帽匠嗔怪的脸色，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。
“这是爱丽丝的家吗？”布雷特问。
“嗯，不过她经常不在家，我住在附近呢。”
“你也住这？”
“对啊，三个月前爱丽丝把我接过来就一直住这里了，她有各种游戏呢，设备又好，玩一天都不觉得腻味。”
没能等三月兔告诉布雷特更多有关爱丽丝的事，一行人已经走到了独栋别墅的门口。帽匠伸出手指扫描了一下指纹，门口的电子锁便从红灯变成了绿灯。
布雷特总是默不作声的性格弄得三月兔十分抓狂，她是个爱讲话的人，看样子现在只能缠着整天只会笑的帽匠了。
进了别墅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爱丽丝。
她穿着一条丝质的长裙，有些睡眼惺忪地坐在客厅里喝酒。
“一大早就喝酒呀，爱丽丝。”帽匠扯着嗓门喊了一声，喊得那个还在睡梦中的女人突然惊了一跳，纤眉微蹙。
“啊，胡安和觋儿，”女人抿了一口高脚杯里的红酒，笑眯眯地扫了一眼众人，最后视线落在了布雷特的身上，“欢迎光临寒舍，我是爱丽丝。”
三月兔看见布雷特皱了皱眉头，知道他在想什么，生怕他误会了爱丽丝，连忙说：“我是三月兔，你是睡鼠，胡安是帽匠……不过，爱丽丝就是爱丽丝。”
爱丽丝显然也没想到这茬，听三月兔这么一说，才立刻补充道：“我本名就叫爱丽丝，很高兴见到你，睡鼠。”
“你的名字大概没有人不知道吧，”布雷特终于展开了他那两条浓眉，眼神也开始兴奋起来，“要是我们聚在一起是‘疯狂的茶会’的话，那么整个地下网络就是‘仙境’了吧。”
爱丽丝笑盈盈地望了三月兔一眼，每当她用这个眼神看女孩时，女孩就知道她又想起了初来之时的那段对话。
那时候爱丽丝沮丧得很，觉得公会的存在没有她想象中那般意义重大，她更多时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。
“别气馁，我们再努力一下，就能为大家争取到更多的自由。”帽匠当时是这么安慰她的。
不过爱丽丝听到之后，脸上却愈发阴云密布了，她的声音甚至有些自暴自弃：“我还什么都没争取到呢，何谈‘更’多？”
“不过你也不能给我‘更少’的自由吧，”我也跟着帮腔，自认为说得还有些道理，“要比‘一丁点自由都没有’找到‘更多’岂不是很容易了吗？”
那个时候大家都明白，自由不是他们的囊中之物。
但当他们一无所有的时候，他们是有能力去拥有‘更多’的，反而是没什么好失去的了。
“所以布雷特，为了给‘仙境’创造更多的自由，这兔子洞你准备跳了吗？”
布雷特眼中再也没有了疑虑，连起先眉间缱绻的阴霾这时候也不见了。他没说话，只是坚定地点点头。
爱丽丝很满意地笑了。
别了，布雷特。你好，睡鼠。
三月兔和爱丽丝带睡鼠参观了爱丽丝别墅里的机房。他作为网络工程师，对先进设备展示出了偏执的喜好，就好像三月兔沉迷拆卸古董不能自拔一般。帽匠是个说课，钟情于用他那三寸不拉之舌去洗脑别人，正是公会负责招人的不二人选。爱丽丝本人听说是在监察局工作，这种游走于悬崖旁边的女人，玩起火来也是不怕引火烧身的。
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正常，大家聚在一起，开了个疯狂的茶会而已。
“你的设备都是军用级别的啊，”半晌，埋在一堆电缆零备件中的睡鼠抬头望着爱丽丝，“从这里接入进系统的话，躲过监察局的眼线真是太容易了。相反，监察局要想调查你，那可能得下血本。”
“这没什么，”爱丽丝耸耸肩，“等打起来的时候，谁的数据终端多才是优势。”
睡鼠想了想政府的数据库之庞大，而他们拥有的，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。
“我能打开联邦政府的端口，”仿佛是知道睡鼠心中所想，爱丽丝接着说，“一分钟。”
一分钟不短了，如果一分钟能进入那个信息的海洋，任其所用的话。
“那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呢？”睡鼠从一堆零件中站起来，“要是真跟政府打起来，对方的电脑终端数量是成倍的压制了你们的，无论是处理速度、信息的搜集能力还是权限的争抢，你们都是望尘莫及的。”
“是我们……”三月兔不开心地纠正他，刚想继续说，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爱丽丝和帽匠的打算，他们成天要她做的只是去打各种各样的游戏，直到有一种超过60分。
“阿布，你认为人脑的神经活动1秒，电脑需要模拟多久？”
“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看，这1秒的神经活动由将近人脑1%的神经网路来完成，涉及了差不多17亿的神经细胞和10万亿的神经突触。至于对机器来说，我就不是很清楚了。”
爱丽丝听完微微颔首，饶有深意地看了三月兔一眼，又说：“上个世纪的超级电脑为了模拟这1秒的活动用了8万多个处理器和一个1 拍位元組的记忆体，并且运行了40分钟才完成。我们现在虽然设备先进了许多，但完成这1秒也得用5分钟左右去模拟。”
“所以你想表达的是什么呢？”睡鼠明白爱丽丝的比喻。没错，如果工会有能像人脑那样的运算处理能力，政府的设备再好，信息库也会被我们一点一点地蚕食干净。
可是，谁会拥有像生物神经系统那样的互联网神经系统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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